一直恭顺,一路相伴,却骤然变了脸,离他而去。
就像是李佑白亲口所言,忤逆,忤逆了他。
她逃,便是忤逆,因而他才要去追。
周妙脸颊倏尔一紧,李佑白两手牢牢地箍住了她的双颊,眉骨扬起,道:“你觉得我可怜?”
周妙一说出口,其实就后悔了。
她想摇头,可是根本动弹不得,只能梗着脖子道:“也不独独是殿下可怜,我自己也很可怜。”
李佑白:“哦?”目光却未从她脸上移开分毫。
周妙半真半假道:“我出生不久后,母亲去了,父亲并不疼我,又续了弦,更不过问。我自来京中本欲闯一番新天地,却又生了这样一张脸,徒惹是非,难道不可怜么?”
周妙垂下眼,鼻头发酸。
是啊,其实自己和“周妙”也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她是个孤儿,从来也没有品尝过亲情的滋味。
收养她的养父母都是好人,只是客客气气地做好人。
直至今时今日,此时此刻,李佑白方觉终于在周妙口中听到了几句肺腑。
他的眉头舒展开来,指腹擦过她的脸颊,松开了手,道:“周妙,你的脸生得极好,不像别人,只像你自己,而你如今也不可怜,往后也不必自怜,更不必可怜我。”
周妙听得怔怔,却见他扬手抚琴。
啸月琴音如泣如诉,起初哀婉凄绝,中间势如破竹,周妙从前从未听过这曲子,不觉入了迷,心中虚无缥缈,难以言说的愤懑与忧愁随琴音,渐渐消散。
琴声悠长,回荡于留青宫之上。
然而,与留青宫的静谧不同,宝华殿中的无声无息越发萧瑟了。
皇帝突发痰疾,一病便是病了足足三日,昏昏沉沉,一直不醒。
太医院束手无策,往日用来治痰疾的方子不见效果。杜戚这一日奉令当差,左思右想,将简青竹也一并带去了宝华殿。
他算是看明白了,简氏医经,简青竹仿佛已经倒背如流,其中疑难杂症最是多见。
简青竹来了宝华殿,脚下虚浮,如踩云雾。
这三日以来,她也是过得浑浑噩噩,自打猜出了庆王身世的端倪,便是一刻不停地担惊受怕,既怕自己猜错了,也怕自己猜对了,更怕庆王忽然遭遇什么不测。
倘若,她揣测对了,那么庆王就是她的亲侄儿,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。
她一直在馆阁中找机会去翻过去的医札,想要验证她的猜测,并且,她想尽快见一见庆王。
可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医女,庆王所居的昭阙阁轮不到她去。
孰料,今日杜医政却将她带到了皇帝的宝华殿。
她期盼在这里能够见到庆王。
进入宝华殿寝殿后,她先是随杜戚跪拜,起身后抬眼打量,方见殿中并无庆王,只有一个紫袍宦官立在榻旁。
榻上的皇帝依旧睡着,身上盖着明黄锦被。
“杜医政来了。”孟仲元面露微笑寒暄道。
杜戚拱手:“孟公公。”
孟仲元见到杜戚身后跟了个面生的医女,不由地多看了一眼。
可是待到看清了她的脸,孟仲元脸色一变,语调拔高道:“今日医女是何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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